苏轼还丰富了词的表现技巧,发展了柳永词的铺叙手法,开创了直抒胸臆甚至纯以议论写怀的抒情手法;他将写景、叙事、抒情、议论交织穿插,熔于一炉;他用宏大场面烘托非凡人物,借日常小景寄情寓理,化用神话故事并以虚幻情节表达现实的政治感慨;他首先将香草美人的骚赋手法运化入词,并且自由灵活地运用比兴寄托、象征暗示等婉曲手法;他创造性地运用词题和小序使之与词篇互补,开了在词中用典、和韵的风气,以及创作了词的隐括体、集句体、对话体,等等。总之,苏轼融会了前人多种艺术技巧,提高了词这一新诗体的表现功能。
其五,对传统婉约词的“雅化”。苏轼作为词坛大手笔,他的词有多姿多彩的风调,既有放笔挥洒、豪气干云的豪放词,又有幽怨缠绵、情辞妩媚的婉约词,还有抒发逸怀浩气的清旷之作、体现“灵气仙才”的瑰奇之篇、洋溢乡土气息的韶秀之章。他吸取了传统婉约词抒情的真挚和细腻,运以或沉着或疏放的笔墨,不仅显示出淳厚深沉的自家面目,还使它向士大夫所欢迎的“雅词”方向发展。如《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记梦》这首悼亡名作,深挚悲怆,回肠荡气。又如《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清代王士禛《花草蒙拾》中说:“恐屯田(柳永)缘情绮靡,未必能过。”爱情的主题,在苏词中有时通过咏物来表现。如《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咏杨花,《贺新郎·乳燕飞华屋》咏石榴,《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雾》咏梅,都能以性灵语咏物,重在寄托,贵在传神,以沉着之笔写出。词中物的意象与其所比拟的女性形象关系表现得若即若离而又十分谐调,使词的风格轻清婉丽,缠绵悱恻,空灵蕴藉,韵味深长。清人刘熙载特别赞赏这些词具有“霜雪姿”和“风流标格”(《艺概》卷四)。由此可见,苏轼同时革新了婉约词风,使其“雅化”,基本上结束了婉约词中雅俗词风共存的状况,奠定了雅词为主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