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5月,他带着自己的《词语红移——多文体书写的汉语文化哲学》,再次返回故乡,让我有了联系他到四川师范大学等校讲学的机会。通过名叫“邱雯”的学生,他发来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材料。我大而化之,自作主张地为他拟定了《在西方时间之外发现中国时间》和《在语言学转向中发现汉语》两个题目,请他“随便讲”。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任洪渊词典”里没有“随便”的位置,还不知道他的每一次讲述都是全力以赴的冲刺,每一次行动都是拼尽全力的新生命的开始。
可以想见的是,尽管有他精心准备的大量“任洪渊语花”,他浸透了生命感情的词语和声音,还是没有能够像他期待中那样,放射出应有的光。德里达的“Da-”、罗兰·巴特尔的“0”、海德格尔的“此在”,其中任何一个词语,都距离听众太远了。再加上由此而被照亮的老子“大曰远,远曰逝,逝曰返”,那就更是一个大质量的思想黑洞了。就像他70岁的脚步和10岁的脚步同时踏在平乐镇的乐善桥上,但只有他自己听见了相隔一个甲子的回响一样。他洞穿了“Da-”和“逝”、唤醒了老子和德里达的精彩讲述,更多地只是回荡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却不能推开横亘在他和那么多故乡学子之间的“异代”。好在这种情形对他来说似乎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转而聊起了和刘再复等人的交往,聊起了自己的“80年代”,聊起了一本正经的研究和阐释对他可笑而浮浅的误解。